千宵散盡

《傳說的童話Far Far Away　三十六、我們要一直往前》

默特薩克是個安分乖巧的病人，若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獅子傷況未明，他一定會好好聽話不給人添麻煩的！真的！

於是布特只是不由分說的撒一把麻藥，直接放倒他。到底明不明白御醫很忙的，這次的魔物入侵鬧出一堆傷者，御醫院已是傾巢而出尚嫌不夠人手，更別說皇族一家三人都掛傷號！

「別在這種時候跟我講什麼，『可是，但是，Tim怎樣怎樣的』……」

這麼小一個身板，渾身浴血體無完膚了，說不定連臟器都有受損，應該要擔心的是痊癒後會不會有後遺或是長成小矮個，居然還在這裡逞大眾情人！要執著也等傷好了再隨便折騰啊，小鬼頭頂什麼情聖樣，看了就糟心！

雖說小王儲的病情的確足以教人撓破頭。所以他身為首席醫官不是已經煩惱得要掉光髮了嗎，拜託這些病人不要再操心另外的病人，讓他腦細胞死更多啊！這很不人道的，絕對會降低他的戰鬥（治癒）力！

布特無奈地領隊回城，正好遇上城塔也被人抬著擔架下來的小豬和波弟。

「這兩個孩子怎麼也在這裡！」怪不得這次城北的兵力聚集如此快，一列列的軍隊現下幾乎已排開陣勢，趁著獸人軍團的渙散四處追擊，想必是二人有先下令指揮佈防了。

「剛剛這裡打得這麼激烈，他們倆如何了？」

「幸好只是受到衝擊被震暈，醫官大人儘管放心，絕對無事。」

那就好，不然布特覺得自己遲早要操勞得滿頭華髮！

「帶上所有傷員，回城。」

在安置眾多傷兵回到御醫所後，布特摸了摸頭髮，覺得應該要開始泛白了。原因很簡單，果然是位置不夠放人的，「行了行了，傷得重的，需要重點照護的，起不來身的，再留在所內治療，其他都集中在王都廣場就行了，反正如果有傷患，應該主要從那裡出來。」

「可是，可是……布布師父，廣場那裡還在清理戰場啊，滿地的碎肉死屍爛骨之類的……」諾伊爾在一旁小小聲的提示。「如果按照國王陛下的口諭，為了避免魔氣污染或感染異變，除了軍隊，誰也不得靠近。」

布特真的要瞬間髮白了！他撫額，「我忘記這種魔物有多噁心人了，一般人確實光沾上血也可能受感染，那只好讓傷患往院所外面擺了，告訴他們我要清空御醫所一哩之內的空處，除了主要道路，其他全用做暫時醫療用。」

小諾伊爾拉出大大的笑臉，「就知道你會這麼講，我剛剛已經提前讓人開始清理院所周遭，醫官人手不足的情況，我也對民間緊急徵召醫生了。」

「小香蕉真不愧是未來醫官的中流砥柱！真是太可靠了……」布特頓時內心湧上一陣熱度，這種又驕傲又感動好想仰天長笑的心情，太難形容了！不愧是他一手養大的！

御醫院的醫囑命令一道接著一道在戰後發佈而下。

克洛斯靜靜倚在塌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一家三口回到宮廷後，布特忙前忙後再次查看小王儲的狀態。

「生命表徵足算穩定，只是獸化狀態侵蝕過久而衰弱損傷，理論上問題不在身體，花時間就能修養好，主要還是精神或者意識方面，對吧。」克洛斯清冷道出關鍵。

布特不知為何，後背冷汗直滲，彷彿見到風雨欲來前的死寂平靜。

「沒錯，但是這方面的記載太少了。」他也沒有把握說什麼一定如何。

「呵。」克洛斯突然笑了，「不要如此沉重，不用如臨大敵，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判斷，該用什麼藥，該怎麼照護沒人比你更有經驗，至於其餘問題，我會找到辦法的，不用擔心我這裡，醫者們應該忙得腳不沾地了，你也趕緊回去支援吧。」

布特不明白他話裡的找到辦法是指什麼，更不懂明明該是最著急失控的人卻反過來勸慰自己別焦慮，但是這樣的王后給他的感覺就是──危險，極度危險，像是惡夜沉淵裡靜默蔓延的深邃黑暗，悄然無聲逼得人靈魂都破碎。

「但是，陛下，你現在的身體也需要好好休息和治療！」受傷的可不只國王和王子，克洛斯雖然還能主持大局，可之前的對戰同樣消耗巨大，而且也不是沒帶傷，他只是三人中相對沒那麼嚴重的，身為醫者絕對不贊同傷患繼續耗用能量。

「我知道的，御醫大人，但是現在一國不能無主，我還需要清醒一陣子處理目前的境況，我保證會盡快休息，然後將決策和代行令交給大臣們做。」布特的醫者魂燃起來也是不眠不休的，克洛斯其實也不想被這樣的醫官盯上，隨時都有人用恨鐵不成鋼和哀怨悲憤的眼神看著你，那感覺……挺毛骨悚然的。

布特當然還是相信陛下會信守承諾，即使離去前依舊囑咐了侍從與其他醫官們，務必時時照看國王一家三口的情況，假若王后不肯休息，那就立刻通報他！

克洛斯搖首輕笑，眼眸一片幽光，看吧，這王國的子民多麼可愛，各有特色專長的人物群聚在王城，平凡但宛如齒輪環環相扣的辛勤百姓，共同凝聚起了整個國家的力量。

所以，妄圖破壞這一切的人，根本不值得原諒，不值得擁有救贖，就該墜往罪惡淵藪消失散滅。

Micha，你我當年的無能為力正如同現下，分明睜大了雙眸，卻見不到微光，拚了命的往前跑，也握不住鬆落的熱度，明明不想這樣的，明明用盡全力了，為什麼……

水液沁落眼角，克洛斯心底晦澀情緒翻覆。

他勉力抑制殤楚，又發了幾道手諭命令，爾後回到巴拉克身邊躺下，一如過去的每一次，側靠在對方肩頸上，倦怠而沉重地緩緩闔眼──彷彿唯有如此，才能確定回回醒來，世界依舊不變，再不會有傷害險阻，再也不用淚眼相對。

他得好好恢復精神力和疲倦受傷的身體，等下次睜眼，將有重要事情必須去做。

克洛斯站在結界聖地內，仰首望著綠葉繁茂枝幹直聳雲霄的精靈之樹。

「神聖精靈既然存在，諸如現實為何如此曲折，這種沒意義的話我不會問，我今天只想聽見另一個答案。」

回應他的是微風吹過枝葉的沙沙聲響，克洛斯本也沒打算聽見回答。

「你總說這是命運必然交岔的轉折點，怎麼選擇只在人的手上扭轉，而非神的旨意能夠決定，既然如此，我只想知道怎麼救回我和Micha的血脈後代，我只想知道怎麼挽回Boro的未來！」

神官在一旁低頭拭淚，「陛下，你是懷著怨憤在怪罪神聖精靈嗎？」

「不，我從來不怪罪他們，很多時候我也不像你所言的有怨有恨，歷經了這許多，我清楚那些情緒一點用處也沒有，我只相信自己手裡的力量，能改變蒼天。我恨的不是命運，而是我自己本身不夠強大！若是能力准許，縱然命運擺佈，談何容易！難道光倚靠信仰與崇拜就能替我將未來生活得幸福光明嘛！」

克洛斯眼瞳黑沉無光。

神官只感覺冰寒入骨的絕望。曾經的克洛斯是神選第一人，是最接近神的血脈，也是王國的信仰之光，可是現在……他所相信擁有的一切，卻全在嘲諷那樣的虔誠與心意。

信仰確實是心靈上的寄託依靠，然實際解決問題，現實裡自己努力恐怕才是最有用處的。

神聖精靈幾乎是想用摸爬打滾的方式出來喊冤，如果他現在能舉白旗投降的話。因為眾多命運行進的軌跡和岔口，全是一個人必然遇上的經歷，就算他是神，同樣無法干涉改變，更別提故意弄得人重傷，差點家破人亡什麼的，這些全是神人也不能刻意做到的！

他好冤枉！他比下六月雪的竇娥還無辜！若是跳護城河可以洗清冤屈，他願意每日晨泳。

克洛斯攏了攏髮絲，完全耳旁風了精靈的哭喊。

「嗯，你很無辜，但是你說了這麼多，我全沒聽見想知道的答案。」雙手背在身後慢慢踱步，緩緩打量精靈之樹。

神聖精靈完全可以解讀克洛斯這樣的舉動，有意圖焚樹斷枝毀屍滅跡的傾向！

『不要這麼無情嘛，好歹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想過為難你啊……』

「那就告訴我方法！告訴我怎麼讓Tim清醒──！」

克洛斯瞳眸浮出火光，忽隱忽現的黑化暗色正悄悄蟄伏。

『沒有辦法啊……其實我真的沒辦法。』

碧綠魔法倏忽失去操控狠狠如驚濤裂岸拍擊在聖壁結界上，引起轟鳴劇震。

「抱歉，一時分心，我沒聽清你說的話，可以再說一次嘛？」

哦哦哦這個人簡直就是鬼嘛！神聖精靈覺得招惹上這麼樣一個女王，並迎娶為王后的巴拉克果然不是凡夫俗子，八成還是個被虐狂，抖M，不被人惡狠狠威逼欺凌就不痛快的奇人異事榜首位！如此行徑，真教精靈們甘拜下風，不勝佩服～

『破魔之陣可是神器威力，小獅子再厲害也不過是幼年期，雖然狩魔箭化解了反噬的人格，不過這樣的雙魂體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的真正人格精神也會受到破壞影響，只能靠他自己修復醒來，當然，還有外界力量，例如親情友情愛情，要是能受到強烈呼喚和感知，一定能加速修復精神狀態的，畢竟這樣的損傷比肉體難治療，非傷藥祕法可醫。』

「破魔之陣確實是有效用的，解除了獸化的力量反噬，但是作用在同一人身上，不可能完好無損，Boro醒過來是可以的，只是需要不知為期多長的時間，在這段昏睡修復的時候，他會如植物人一般？」

『不確定，說不定比植物人還糟，也許根本感應不到外界，只是沉浸在自我意識內，所以……』精靈真的很想掩面說不要為難我也不要威脅人家嘛，可他沒有勇氣這樣講。

『只能等待，但我相信他的靈魂足夠強大，一定不會有事的。另外還有一點，總覺得很在意，或許有關聯也說不定，我從那把破魔之弓上，隱約感應到呼喚的意念，是一種深沉浩瀚的思念，對著小王儲不斷傾訴，不曉得這之間是否有什麼牽涉啊……』

「這些都是什麼意思？不知道需要沉睡多久，沒有時限的修復期。還有連你身為精靈都無法說清的莫名牽連……而我卻什麼也做不到，只能在一旁看著嗎。」克洛斯雙眸沉凝，一瞬間瘋魔的意念，隱隱連空氣都浮動狂躁了起來，讓他覺得有些不能自持。

除了等待，什麼也無法多做，這可是他的後代骨血，要他如何當作若無其事！

「所謂的命運果然不同凡響。」克洛斯笑得倉皇失溫，為這一切，也為人生之無常。

幾乎是腳步踉蹌地回房，顫抖著緊握小波羅的手，「Boro，我是個無能的父親，與世事抗衡了如此多年，眼下看來似乎也只是妥協地過著日子而已。對不起，但是不管需要多久時間，需要多少歷練阻難，我和Michael一定與你到最後，直到你再次甦醒回來，這個家才能是家。」

要是他能強大到牢牢將光明之力，神之血脈留在體內，後續也不會有諸多困難阻擋前路！克洛斯眼中又開始有紅霧歙動，他痛苦地以手撐額低喘了許久才回復平靜。

「大概真是魔怔了，這些事情雖然總是教人遍體麟傷，卻並非心生絕望怨懟的藉口，只有不斷與命運對陣抗衡，這人生才能永遠不低首稱臣吧。」克洛斯有些失神恍惚地思索著，卻已少去眾多傷懷失意，他之所以心疼和無奈全是因為小波羅的處境，這麼小的孩子，為何背負如此沉重。

無論如何，怪罪命運蒼天此類虛幻的東西全是無意義的，這麼多年來他分明一清二楚得很，卻難免還是會在遇上關卡之時搖擺跌宕，果然沒有Michael作為緩衝是不行的呢，這個平日裡瞭解他勝過所有，就在心扉深處從未離去的男人，刻下同樣帶傷沉睡等待恢復，因此這種偶爾晦澀瘋狂的念頭，便再也無人可阻。

「不管什麼風雨，我們三個人一起到最後。」他將臉抵在波羅額上，輕聲而堅定。

復又低頭望著身畔的巴拉克，語氣低柔透著深沉留戀與情意，「Micha，你真的應該看看，沒有你，我連心念都壞了，如果我迷失了方向，卻沒有你提醒挽回，情況不是很糟嗎……趕快恢復吧，我很需要你，我需要你陪著我一起面對，只有你，只能是你……」

這個王國的存在意義，甚至人民的未來，對克洛斯而言，不過是因為巴拉克一直在，所以才如此耀眼璀璨充滿希望期待；是因為小波羅出生了，讓他終於能夠用力擁抱的人生。

　　　　　　　　　　　　　　　──待續──

2015.12.30　　　這種更新速度我真的好想眼神死OTZ|||||||||

連看起來像是過渡章節的東西，也要寫這麼久才有辦法更新（自毆）

某伊對自己的廢柴無能深感絕望（滾去吃土躺平了）

加上後面銜接著一大段劇情線，廢手真的需要花很大功夫整理思緒才能好好寫完ㄒ＿ㄒ

話說這章是不是整個黑化得太恐怖了，我真的很怕有人拖我去暗巷聊天（抖）

對不起最主要還是怕寫得黑到人格整個OOC毀形象（再跪）　我修文極限了Q口O

文力不足表達不夠，怎麼說呢，就是重視之人遭遇生命危機，是人都會失去冷靜這樣……

接下來的劇情背景將由西方奇幻進入東方玄幻，並展開各種神經兮兮之戲劇轉折！

所以大家看到什麼都不奇怪！也許整段看完就懂了←這傢伙必須先打預防針了尼砍砍

警告：接續後文往死裡虐預警！各式玻璃渣碎滿地，當心吃下後出現殘害健康反應！

說不定很虐說不定很虐說不定很虐，心臟強度不同，搞不好有人覺得是吃糖（會有嗎）

是不是覺得某伊好囉嗦好囉嗦啊ＸＤ　←也只有後記能碎念聊天啊，讓我說讓我說（扭）

哈哈哈，請原諒某個自己耕糧吃的人經常性就想犯病一下，總覺得這樣很振奮ˇˇ（不）

還有最後一定要有的Tag兩個人～～Arl，總讓我感覺不是一個人（抱）

煉櫻大，期末修羅場＋論文請加油，務必順利完成啊！（握拳）

因為內容延展需要比較長的文字和章節，我這次會維持更新，省得劇情卡一半很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