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宵散盡

《傳說的童話Far Far Away　三十八、莊生曉夢迷蝴蝶》

他與他，刀戈相向，在這正邪交戰生死不計的時分。

「默特薩克！又是你！」博洛斯基恨恨甩了甩臂上鮮血。絕對是死敵啊這個傢伙！無論如何都會遇上的對戰，這麼多年來竟然你來我往勝負難分！

「已經有如此多的生命消逝，為什麼還要繼續呢？」默特掃了眼滿目瘡痍的戰場和遍地屍首，眼神全是傷。

「那些人死或不死，與我何干！光明和黑暗，本來就不可能共存。」波羅舔舔嘴角，神情恣肆，「我效忠黑暗君王，你跟隨星曜聖主，不過各有其主罷了。」

「各有其主……」默特怔怔看著他，「所以我們永遠都是對立面，不能一起。」

波羅暴怒，「原本就不可能一起！你明明是光明陣營的人，居然偽裝身分接近我！每次想到這點我都恨不能殺了你！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欺騙戲弄我，但凡背離我之人終將逝去──！」雙手交叉一揮，無形能量牽引了空氣振動，風旋氣流如刀鋒奔襲而去。

默特迅捷地拉弓搭箭回擊。

「有本事就使出破魔之陣的完整封印，你知道這些小打小鬧對我根本毫無意義。」

「對上破魔之陣，你根本不可能活著，所以……」默特低垂下眼睫，握著弓柄的手幾乎捏碎指骨。

「只能活一個人啊，難怪你總是這麼猶豫不決，這難道不是看不起我嗎！」波羅用力踏地身體藉著反射力道彈上半空，「光與暗，總要有一方留存的！」他在空中踢出迴旋一腳。

默特舉弓擋下，全身被這強勁力道擊得後退滑行百尺。

「我總能選擇留下誰吧！至少我還能選擇愛上誰！終有一日，終有一日……造物之神一定能原諒我。」水色溢出眼眶，默特低聲詠頌咒語，金色符文破空而出環繞周遭，運行軌跡隱含某種天道玄妙韻味，像是眨眼就會散落消失卻又不容忽視地閃著光芒。

博洛斯基忽然就從獸化狀態失卻所有力量，恢復人身。破魔之陣威能真有如此強大？居然強行解除他的武裝模式，默特要是從一開始就用，也許他們彼此根本不會有如此多次不相上下的纏鬥……

波羅若有所思，說不上心底一瞬間翻騰湧動的疼痛究竟是什麼情感。他當然喜歡默特！可是他無法接受對方光明陣營的身分，更不能面對自己身為黑暗君王麾下的深淵領主居然喜歡上宿敵！

這種你死我活的狀態簡直荒唐得無可救藥。他不由哂笑出聲。

默特結束了詠唱，立刻在這電光石火的交接點五箭齊發，以意識神念附著於箭支上作為準星，無論波羅怎麼閃躲都會命中的絕對狩獵。

然而博洛斯基根本不在乎傷口，不在意這些箭支將有的重創，他連閃避都不肯，依然以駭人的速度逼到了默特眼前，他其實一直都寧可死的是自己。

「其實我也喜歡你啊，默特，只可惜……」這難得一見的笑容已然黯淡。

默特哽咽望著波羅，「只可惜能活著的只有一個。」他湊上前，將自己的心口迎上對方尖銳凌厲的五爪，簡單的像切豆腐般，輕易地便穿過心臟滲出了殷紅血液。

「這不是破魔之陣，但是我願意用自己的每一世輪迴，換取與你重新開始的機會，終有一日，終有一日一定能夠……」

「Per Mertesacker你他媽瘋了嗎！心口之血，神源之心！你放棄永生，你居然放棄神之力量，換取我們……」博洛斯基臉頰滑下了血色眼淚，他失聲嘶喊著默特早已不可能聽見的咒罵和……愛情。

他比誰都愛他！可他就是死也不可能背棄自己的君王和信仰，如同默特從來都是立於光明之下的良善！而他，既生於黑暗，自然也該死在黑暗，這是他最驕傲的堅持。

可現下，這個狂到連命也不要的瘋子，竟然妄圖用神血和神之力量破除光明黑暗的對立詛咒……瘋了，真是瘋了，或許根本是傻了。

博洛斯基擁抱他已經開始散落飄逸的身形，「我答應你，每一次一定都是我先找到你，然後……」

也許他們彼此再沒有什麼然後，因為博洛斯基隨即也兵解了軀體，灰飛湮滅。

這世上再沒有隸屬黑暗一方的Tim Borowski，也不存在光明陣營的Per Metesacker。

願共塵與灰。生不能同衾，至少能死在一處。

小波羅打著盹的惺忪睡眼倏忽驚醒，手指停駐在《神王本紀．創世之章》的某一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又仔仔細細瞄了一遍內容。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發現他從來都看不懂的這本書裡，就在他拿書來做睡眠輔助入了個夢後，居然出現了可以被理解的章節文字，而且那裡面出現的名字竟然有他！論皇儲王子的同名機率，以王國的天賜命名來看，重名率當然是零！

這什麼東西啊……而且，他爬梳著短髮，剛剛夢境內容到底幹嘛了，一點印象都沒有啊，連醒來都是不明所以的，明明每次睡著了就可以睡很久的說！

完全莫名其妙啊簡直。波羅捺著性子又重頭翻看了書本，果然只看得懂前言，進入主章節後每個文字都是游離符號，根本不可能懂，於是他又快速翻到了創世之章的某一頁，裡頭的文字維持著自他醒來後就可被解讀的狀態。

這究竟想幹嘛啊。創世之戰的分支情節，難道與他有關？可是他根本不懂這殘缺的劇情啊啊啊，沒頭沒尾的片段這樣吊人胃口又不是在看戲！

博洛斯基氣呼呼地闔上書本，塞回架上。

「爹地爹地，你看得懂那本《神王本紀》嗎？」旋風狀衝向書房撲進克洛斯懷裡。

「問什麼蠢話，看不懂可當不上國王皇后。」巴拉克忍不住就想嘲笑他。

克洛斯斜著眼，暗中捏了他一把，「小波羅還小，當然不可能讀得懂太多啦。」這本書的被理解程度似乎與力量和血脈相關，總之越強大確實就越能通讀。

「我剛剛小睡了一下，醒來之後發現某個章節片段能讀懂了，不由自主就瞄了幾眼，然後那裡面的人竟然和我名字一樣啊！深淵領主Tim Borowski和狩獵行者Per Mertesacker……」

「你說什麼！」國王皇后兩人不禁同喊出聲，險些拍碎桌子。

「混帳，我早說過就該燒了那本書！管他什麼創世遺聖，王國神諭！簡直就是妖言惑眾！」巴拉克震怒之下，直接黑化。

「為什麼要讓那麼小的孩子知道這種事情！那種過去──」

「內容是什麼！你看見什麼了？」克洛斯基焦急地緊抓他肩膀。

「狩獵行者在最終戰役對深淵領主使出了千世輪迴的陣法，以自己的神源和鮮血為代價，他以為犧牲自己全部修為，就有可能換取兩人重遇的機會，可惜他不知道，深淵領主如果墮入輪迴，根本不可能擁有美好人生……他們兩個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這可是勝利者的歷史啊！贏得了整個世界話語權的光明陣營，造物之神所統轄的輪迴界內，怎麼可能原諒原黑暗陣營的魔鬼怪物們！縱使輪迴千百萬年，結局也不可能不一樣的，他們只能永生永世擦肩錯過──

波羅說著說著忽然嗚咽無法言語，那刻骨銘心的劇痛彷彿封印在了靈魂深處，讓他再也看不清一切。

「幹嘛讓Tim知道這種事！他早已經不是過去，你我同樣不是！他還那麼小，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這種回憶，那應該全是塵封在遠古的傳說罷了！」巴拉克恨恨揮出一道魔法砸在門板上，眼瞳赤紅。

克洛斯更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捏著小波羅肩頭的力道差點擰碎。

「Michael我不相信毫無可能的未來，我不相信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我不相信天譴神罰，我不相信千世重生之後彼此竟然還只能轉身而過的顛沛流離啊……！」克洛斯雙眸染上血色死寂，暗黑無垠。

「千世輪迴，碧落黃泉，永不得見……」波羅臉上蒼白無神，連肩上的疼痛都彷彿麻木無感，他喃喃唸叨著，爾後用力掙扎脫出了克洛斯雙手，「我要去找他，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對不起，君父和皇父，你們對我而言同樣重要，但是他捨棄了所有只剩下我，我、我絕不能放下他，絕不能再錯過他……」

小王儲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Tim──！」克洛斯又是震驚又是絕望，「他這麼小怎麼能覺醒！這會要了他的命呀，Micha！」

「如果他們兩個必然相遇，如果彼此的犧牲和彼此的鮮血，就只是為了這一瞬間的永恆，你我怎麼有權利阻止！你知道身為深淵領主的他在輪迴裡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有辦法撐到今天嗎！我怎麼能夠，怎麼能夠……」巴拉克掩住臉，疲憊而悽愴。

「我不能阻止Boro，因為我清楚他為了這一刻，什麼都能放棄，正如你我相遇。Boro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們同樣重要，但是我們兩個還有彼此，而Merte現在卻只剩下他了，他就算拋下所有，也絕對不能鬆開當年為了他捨卻永生力量的狩獵行者……」

什麼都能放棄……克洛斯神情一片緘靜破碎。

是的，他當然懂，這無盡的歲月流徙中，他們究竟要耗費多少追逐時光與氣力才能夠再見上一面，哪怕一眼即是永訣，也不能夠絕望，無法心死……只因，Michael是他死也無法遺忘，不能不去擁抱的存在。

所以他殺了體內擁有神之血脈的自己，在創世之戰中。假若結束戰爭的唯一辦法是死去一方，他寧願這軀殼這生命這世界，什麼都不要！他只要那個男人意氣凜冽地君臨天下。

「你永遠不會瞭解我有多絕望，在你死去的那一瞬……」巴拉克的微笑冰涼而危險。因此，他也付出了難以言說的代價，作為換取，若是彼此能重新來過，一定不會再一死一活了吧。

克洛斯指尖捏出血色，「Michael，我是真的不相信這樣的命運啊。」

「那就不用相信，Miroslav，我們所有人走到今日，誰也不是單純命運就能擺佈！」

博洛斯基僅憑著直覺不斷奔跑，隨意改變著方向，心裡有個聲音不停告訴他該前往何方。

「哇啊～！」默特只是走在路上就被忽然出現快如火箭般的人給撞倒了，他捂著頭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Per！」只是這一眼，波羅激動的又衝過去用力抱住。

「停停停！不能呼吸了，很痛，而且我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名字！」默特張大雙眼，這是路上莫名遇見就打算亂認親戚朋友的恐怖份子嗎。

「你認識我的！你當然認識我！」波羅執著地堅持。

「我真的不認識你啊……咦咦咦！」小獵者望著掌心突兀浮現的狩魔弓箭，完全無法控制自主行為地舉起了弓。「快放下啊，弓箭怎麼能隨意瞄準！」

波羅猛然推開他，「狩魔之弓！你這世果然還是……喂，拉弓張弦，來真的嗎？」

「我根本不想要用箭傷人，這是怎麼回事？你快離開！」默特急得滿頭大汗，他雖然使勁想收回弓，卻發現這弓箭全然不聽使喚。

「走不了的，你還不清楚這把弓的威力，但是我很了解。」沒人比他更清楚了，畢竟對戰多年，他應該是除了尚未覺醒的默特本人之外，最懂其殺傷力的人。絕對狩獵目標的靈魂鎖定狙擊，射出的狩魔之箭從不空手而回。

他就是現在離去，箭支一樣尾隨而來，不見血絕不停止。

「每一次，你的死亡都在我之前，這一次總算能扳回一成。」博洛斯基微微笑了，「可惜又是一見面就必須分離，時間實在太短。別哭啊，Per，這不過是千百年來必然的一種結果之一罷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可是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啊──！」默特臉上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他不識得眼前之人，甚至根本從未見過，可胸口彌天遮地傾覆而來的痛楚幾乎淹沒他，讓他再也忍不下所有悲傷無望。

「為什麼狩魔弓該死的不聽我使喚！為什麼一定要，一定要……可我該死的不願意啊！我不願意！」

他的雙臂已然滲出淋漓鮮血，但他依舊與不受控的力量對峙著，說什麼也不願放棄而遭受操弄。可惜，他的能力終究不足以抗衡天道命運的必然性，破魔之箭疾如流星朝著博洛斯基心臟電射而去！

博洛斯基伸出了雙手，是一個試圖擁抱的姿勢，他臉上掛著的笑意很溫暖，即使這場景殘酷得令人瘋怔。

「這一次總算不一樣了，是我在你之前呢，不要哭呀Per，千世命運終於開始鬆動了……這不就是我們付出了一切所追求的相遇嗎，終有一日，一定會不同的。」

這樣不同的人生未免也太殤太慟，怎麼有人能夠承受！

默特拚死命掙扎著，卻擺脫不了無形力量的束縛規則。

　　　　　　　　　　　　　　　──待續──

2016.02.05　　　有虐嗎有虐嗎這樣夠虐嗎？（星星眼）

某伊發誓這真的也是我的真愛，更新慢不是故意，就只是寫不快我也好無奈ㄒ皿ㄒ

總是要寫好寫滿嘛，看在內容文字都比較長的份上，請大家見諒。分身乏術啊（跪）

黑暗陣營和光明陣營什麼的──救命，萌得我都快無藥醫了！最喜歡這種了！

怎麼會這麼來勁呢這種模式，深淵領主和狩獵行者耶，瞬間帥度破表，呼呼呼www

標準的相愛相殺！總覺得這種展開超有愛，是可以發揮很多想像力和內容的背景（大心）

當然我沒有要寫長，不然就不會只是片段了，這應該直接開坑比較快（滅）

說好這段劇情要維持一定的更新速度，所以會繼續努力的。

很快就結束了，大家再撐一下，雖然不知道撐過了這個虐會不會有糖吃（被揍）

寫到最後自己都被虐得不忍直視，殘酷命運終於開始鬆動的不一樣OTL　←遭眾怒爆頭

請各位玩家繼續努力成長並協助主角通關，《神王本紀》內容已逐一破譯，主線劇情「千世轉生」即將進入尾聲，完成任務且達成ＳＳＳ級完美評價將可獲得稱號「天授神權」。

作者話癆病又發作了，必須報警處理ＸＤ

希望Arl和煉櫻大一起享受虐的治癒，我們一起加油！（握拳）

後面還要幾章，所以到時候整段看完應該能懂，如果太混亂不能懂全是某伊的錯OTZ還是那句話，獨虐虐不如眾虐虐，還可一邊被帥到一邊虐www